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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歲的反擊是一本韓國翻譯小說,作者孫元平,凱特文化出版。這幾年韓國小說在台灣掀起風潮,《82年生的金智英》、《他人》都圍繞著女性,且極受歡迎。三十歲的反擊以30歲的女性為主角,描述她極力想衝破韓國社會牢籠的故事。

「妳可能一輩子都會不停地煩惱,等活到一百歲了,也會想著同樣的煩惱:覺得自己很孤單、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、自己的人生有什麼意義。出現那些煩惱的時候,很寂寞,很可怕吧!可是,更可怕的是,活著卻不去煩惱那些事。」——李圭旭

偶然看到的一本韓國翻譯小說,很容易讀,一晚上就看完了。

主角是1988年生的金智慧,因為智慧這名字實在太菜市場,求學時期,她常常只能是金智慧甲乙丙、金智慧ABC中的其一。活到30歲的她,還在一間大財團旗下的文化學院(類似補習班)當實習生,每天做著影印、買咖啡等庶務;剛出社會時,原本還能住在樓層高的房子,沒想到隨著年齡愈長,她的實習薪水有大半都拿去補多益,她漸漸地愈住愈低,最後住到了《寄生上流》裡我們看到的「半地下室」。

雖然書名叫《三十歲的反擊》,智慧本身的故事,並沒有像一般常見的「30歲」作品,對年齡做出太多叩問。關於年齡對人心境的變化,小說是藉由智慧看弟弟、好友多彬的轉變來呈現。弟弟為了動眼睛雷射手術,到智慧家住了半個月,透露他如何用錢、要和有錢女孩在一起的想法。可是智慧記得,高中時弟弟曾經因為和女孩分手,在女方家樓下彈了一整晚的吉他,最後還是她這個做姐姐的去派出所保他出來,「那個弟弟跑到哪裡去了?」智慧有滿滿問號。

多彬的變化就更大了。大學畢業後,多彬曾前往澳洲打工一年,最底層、最差的工作都願意做、肯做,她是苦幹實幹、肯拚努力的女孩,但突然間,她就說要結婚了。雖然後來得知,多彬一家人曾經歷1994年的三豐百貨坍塌事件,當時,因為搜救人員先救她,而沒救到妹妹。或許出於一種補償心理,多彬需要趕緊成家立業。可是結婚生子後,她的生活剩下孩子,多彬對智慧說:「妳知道人是何時、如何變得保守的嗎?就是出現一個確實是自己財產的東西的時候啊!一個絕對不能被奪走或輩傷害的東西,可能是房子、錢,或是一份體面的工作。但對我來說,那就是小孩!有小孩就會這樣吧?突然,整個世界看起來都非常危險,心裡有過的狂妄全都消失,曾經嗤之以鼻的車禍、戰爭、精神病、環境荷爾蒙、空氣污染,現在我都會不斷想著這些。不知不覺,就變保守了。」

30歲了,大家都無法再天真過活,如果人人都這樣想,社會會變成怎樣?所謂「三十歲的反擊」,在智慧身上談的,其實範圍更大,是聚焦在長期累積、種種不公義事件的反擊。

李圭旭是書裡勇敢的男主角,他和智慧一樣同為文化學院實習生,他的眼睛晶亮晶亮,彷彿能看透世事。打從書一開始,他就因為在咖啡廳裡大聲挑一位教授的刺,讓智慧印象深刻。他們倆和編劇武仁、南恩大叔在烏克麗麗的課堂上相遇,每個人生活都有些不如意,武仁的作品被電影公司剽竊;南恩大叔的年糕醬祕方被合夥人偷走,合夥人平步青雲,變成有權有勢的議員。他們因為對手的力量太大而頹喪,但圭旭持續鼓勵他們,他說:「光是把話和想法說出來,就能造成改變,不要總是隱藏在心裡面。」因此,這四個人決定開始遊戲式的小小反擊,例如對議員丟雞蛋、吼出他的不是,去地下道看似藝術、權威的作品上亂塗鴉。這些惡作劇式的懲罰,不太有法律問題,當事人也會出於丟臉,多不追究,他們的作為也引起一些人仿效。

但他們最後一次行動失敗了。那是武仁的作品再一次被剽竊,他們希望在電影首映會上為他討回公道,行動前,武仁因為被電影公司收買要求他們罷手,圭旭、智慧和南恩大叔卻不同意,導致他們三個直接被警察抓走,還鬧上新聞。

韓國作品向來有對社會議題的反思,讀來都很沉,最近在看的《衝吧!台灣人的地獄韓國求生記》,便提到韓國人對自己要求高、很衝,小說到後來,我覺得作者有點殘酷,他們幾個被放出來後,武仁生氣地跑去質詢,並揭穿圭旭的背景,說圭旭能大方鼓勵每個人做點事,是因為他有個身為特聘教授的老爸,身上沒有經濟壓力。好險圭旭也向智慧坦承自己的怯懦與擔憂,他們仍然一起,小小跨出人生的一步。

今年看太多關於成長的作品,這本書、《陽光燦爛的日子》、《四百擊》、《少年的你》、《淑女鳥》、《她們》......看多了,雖然認為自己在繞圈圈,但也覺得都30多歲了,還能提出對成長的疑問,不失為一種幸福。

作者孫元平提到,她曾經認為自己很有才華,卻始終無法抵達真正想去的地方,「但是,我反而覺得慶幸,因為要達成理想本來就是困難的,反覆的失敗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權利。」我試著想,或許不管幾歲不幾歲,我們仍然可以參考圭旭說的:「妳就照妳想做的去做做看吧!不要去想自己做不做得到。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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